第三十九章手镯
  十月的风凉飕飕地刮着,阳台外面放着几盆随风飘舞的绿箩。
  今年是阴天,她穿裙子来不冷吗。
  想到她,柏岱恒浅浅咬着烟蒂,目视远方辽阔的天空。
  有盆绿箩的叶子打着他的手背,他用指腹摸了摸叶子的纹路,烟灰跟随着落在叶面上,柏岱恒收回手,吐着烟雾。
  他很少抽烟,只有恐吓别人的时候,喜欢点燃一支,它会麻痹神经,令人感到恍惚。
  味觉上浮现两种味道。
  橘子汽水的味道和葡萄果肉的味道,这两个他都不喜欢,但更不喜欢葡萄一些。
  他打电话给折腾自己花园的主人,“把葡萄架拆了。”
  周简正在打麻将,好半天才回:“又咋了?”
  “挡路。”
  “人家在后花园里挡什么路?别打扰我了,输钱你赔给我。”
  “可以……”
  柏岱恒还没说完,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,沉禾清趿拉着拖鞋走到他身旁,揉着眼睛问道: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  没等他回答,她又说:“躲在这里抽烟么?”
  柏岱恒挂断电话看了她一眼,转身掐灭烟头,领着她走进客厅。
  他身上的味道不再和自己一样,这是第二次看到他抽烟,沉禾清心不在焉道:“我不喜欢烟味。”
  柏岱恒怔了下,“我知道了。”
  说完,他准备去洗个澡换身衣服。
  在此之前,沉禾清看着他说:“抽烟对身体不好,你能戒了吗?”
  “好。”
  “为什么你要抽烟呢?听说戒烟很痛苦,一开始就不应该沾上这种东西的。”
  柏岱恒情绪淡然,挨个回答她的问题,“闲来无事抽着玩,想戒掉很简单。不会痛苦。”
  他没有烟瘾,也并不认为戒掉什么东西会很困难。
  沉禾清拖长声音“哦”道:“那你真厉害,抽着玩是为了装酷吗?”
  装什么?
  她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。
  柏岱恒留下最后一句话推开了浴室门,“多看书,少说话。”
  这句话听起来像装深沉。
  这次沉禾清没有说出口,只是在心里默默反驳了几句。她走到茶几旁,本想继续吃葡萄,结果发现果盘里面的葡萄换成了橘子。
  这谁换的……
  -
  午饭一如既往吸引人的味蕾,沉禾清最喜欢喝南瓜粥,上来先喝了一满碗,随后吃着胡萝卜炒肉丝,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,她决定等会好好向阿姨请教一番。
  现在这个时间点,加上做爱后耗费的体力,她早已饿得半死,没有注重吃相,每一道菜都尝了一遍。
  柏岱恒叫她慢点吃,她摇头,看着他细嚼慢咽的举动,略有疑问:“你不饿吗?看来你体力挺好的。”
  余子皓推门入场,随意搭话:“谁体力好啊?”
  几个人打完了麻将,赢钱的人面上挂笑,输钱的人垂头丧气。李睿鸿和韩瑶下午有事先行离开,来厨房的这两个人里,输钱的是周简。
  俞子皓显然是赢钱的那一个,他坐在柏岱恒对面,拾筷吃了口红烧排骨,“反正我体力不好。打牌让我心力交瘁。”
  周简白他一眼,“赢最多还给你卖上惨了。”
  “承让承让。”俞子皓嘿嘿笑着,模仿起某人说的话。说完还不忘看向对面,几秒过后,他视线停留,忽然道:“衣服换得挺勤。”
  话说的隐晦,有人心虚,有人泰然自若。
  心虚的人埋头苦吃,而柏岱恒回视道:“等会要出门。”
  俞子皓表情浮夸,“原来是要约会啊,懂了懂了,不过你换了也跟没换差不多。”
  “你少说点吧。”柏岱恒蹙眉放下筷子,没有再吃下去的欲望。
  闻言,沉禾清莫名想笑,他肯定心情不佳,已经连续有两个人让他无言以对。
  她知道他还留在餐桌上是为了陪着自己,所以她非常善解人意地跟着放下筷子,“我吃好了。”
  柏岱恒瞟了一眼她的碗,没有剩菜。
  他点头,起身带着她离开。
  沉禾清加快脚步和他同行,发现他在朝大门口走去,她抿唇,想到余子皓说的话,忐忑道:“真的要去约会吗?”
  “这样理解也可以。”柏岱恒解锁大门,牵起她的手腕走向屋外,风刮得很冷,他再次侧目看她,示意她先去车上。
  路边停留着熟悉的汽车,沉禾清犹豫几秒,打开车门,她招手打招呼:“您好。”
  司机赵叔是很沉默的人,平时很少说话,不过有人主动搭话的话,他会回答:“中午好。”
  沉禾清微微笑着,她发现柏岱恒身边的人都和他很相似,无论是做饭的陈姨还是开车的赵叔,话真是少得可怜。
  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,看向窗外,不知道他又折返回家干什么。
  等了好几分钟,一股冷风从右侧袭来,她抬头,柏岱恒已经上车关好了门。
  他报了个地址,将手中拿着的外套放在了她身上。
  沉禾清眨眨眼,发现这是他的外套,很宽松。所以,他是害怕她冷。
  这种做法应该可以称之为担心,他也会担心自己,就像自己担心他那样。
  她穿上纯黑外套,再握住他的手,“我们要去哪里?”
  “玉店。”
  目的地在市中心街道口,是雾市所开的第一家玉器首饰店,专门自产自销各种玉石,周简上次定制的玉佩便在这里拿的货。
  店内入口处摆放着有序的证书,内部空间很大,分为楼上楼下,楼上的饰品需要预约才能选购。
  柏岱恒报了周简的名字,导购员面带微笑核对信息,招手带领他们上楼。
  走上二楼,朱红漆木扇门被人推开,沉禾清四处打量,看到香炉升起的青烟,一缕缕飘向周遭,散发出淡淡的香。
  展示柜中各式美玉琳琅满目,她总觉得这里消费太高,本想说不需要买这样贵重的首饰,可柏岱恒坦白已经定好了款式,现在是过来取货。
  导购员戴好手套,从上锁的玻璃柜里取出檀香木盒,接着在沉禾清面前打开,一只羊脂白玉手镯映入眼帘。
  和田玉通常油脂光泽细腻,这只白玉的质地是最纯净的,和她白皙的手腕适配度很高。
  沉禾清有些愣神,导购员帮她戴好了手镯,出声拉回她的思绪:“您戴上这只真是太漂亮了,白玉完全是天生为您打造的。”
  用词相当夸张了……不愧是导购。
  沉禾清勉强笑了笑:“谢谢。”
  她悄悄看着柏岱恒,同样道谢:“我很喜欢,谢谢你。”
  表情变化得很丰富,应该是害羞。
  柏岱恒移开盯着她的视线,轻应道:“嗯。”
  挑选玉的种类时,他总会在心里默默做比较,非得买一个胜过那枚玉佩的东西,最后如愿以偿,预订了这只白玉手镯。
  他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是攀比心在作祟,很可怕的心境,为了一个玉佩暗自较真这么久,实在是……过于滑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