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
  一想到这儿,进忠眨了眨眼,哟,小凌子这不也挺眉清目秀的吗,难怪能讨翊坤宫的喜欢。
  凌云彻被进忠这诡异的眼神盯得后背发凉,握着刀的手不受控制的微微用力。
  好歹他也是个侍卫,不管御前这位置得来的正当不正当,可察觉到威胁,目露杀意这点,凌云彻还是能做到的。
  “你干什么!”
  然而。
  没等凌云彻下一步动作出来,便瞧个人影三两步挡在了两人之间。
  凌云彻微微一愣,嬿婉?
  看卫嬿婉眼底透出的担忧与焦急,凌云彻不由心头一暖,她还担心自已,果然,他就知道、都是进忠这个阉人逼迫她——
  “进忠可是御前的人,你对御前的人拔刀,好大的胆子啊?!”
  只可惜。
  某人心中的所想所愿并未实现,卫嬿婉一把将进忠拉到自已身后,咄咄逼人的样子,当真像是动了怒,生怕别人动了她的宝贝一样。
  凌云彻不懂。
  当真不懂。
  他不傻。
  卫嬿婉三番两次和自已划清界限,他不至于不明白她是当真决定和自已断绝往来。
  可原本他以为卫嬿婉是为了进皇帝的后宫,但她被调到御前快小半年了,竟没有半点要得宠的意思,反而和这个进忠越走越近。
  他不懂,自已一个正常男人,竟在她眼中还不如一个阉人?
  阉人算什么?
  别说孩子,阉人甚至都无法人道,卫嬿婉怎么可能在他和进忠之间,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进忠?
  压下眼底的困惑,凌云彻盯着进忠拇指上的扳指:“嬿婉姑娘误会了,我只是听说进忠公公得了可心人,想来恭喜而已,只是不知,这人出身是否清白。”
  旋即,一双眼睛扫过卫嬿婉与进忠之间:“毕竟如嬿婉姑娘所言,您是御前的人,若沾惹什么烟花柳巷的,怕是不妥,也希望某些人,别傻兮兮的真心错付。”
  卫嬿婉简直要笑死,她对凌云彻太了解了。
  他对自已根本到不了情深几许的地步,他只是瞧不惯,瞧不惯自已竟把他和“一个太监”拉到同一水平去对比,最后他还“可笑”的输了。
  所以他认定了进忠的扳指不是自已送的,还自以为是的在哪儿“推断”这人是什么来路,他还想提点自已呢?
  可。
  凭什么呢?
  他凭什么瞧不起进忠呢?
  不知为何。
  卫嬿婉在这一刻,竟有种想把凌云彻也阉了的冲动。
  阉了再杀,也是一样的。
  危险的想法之所以危险,便是因为这想法一旦有了雏形,便再挥之不去了。
  凭着上辈子知道凌云彻和如懿的“情谊”,还有出冷宫后,如懿送的那双靴子,她不说用凌云彻搬到如懿吧,赐凌云彻生不如死还是很简单的。
  废了凌云彻,到时候再杀一个让皇帝厌恶的废人,易如反掌。
  几息之间,卫嬿婉甚至都算好凌云彻埋哪儿合适了。
  有了后手,她索性也不藏着掖着,拽住不停扯她袖子、想让她别冲动的进忠,把他戴扳指的那只手怼到凌云彻鼻子前,当着对方的面儿,大大方方的和进忠十指相扣。
  卫嬿婉:“进忠手上的扳指儿好看吗?”
  卫嬿婉:“我送的。”
  卫嬿婉想激一个人,有的是法子将刀精准捅到那人的软肋上。
  不止要捅,捅进去还得转两圈儿才解恨。
  凌云彻咬着牙,眼中更是盈着怨,末了,再未发一言,直接拱手告辞,转身往翊坤宫的方向去了。
  卫嬿婉似乎还没解恨,对着凌云彻离开的方向空挥了一拳,结果一扭头,便被进忠拉到角落:“啧,他又没把我怎么着,你急什么呀。”
  卫嬿婉:“???”
  不是,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?
  这不是上辈子他阴阳自已的话吗?
  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点,进忠略显尴尬的轻咳了声,只把卫嬿婉的手小心握着:“我这不是怕他告到娴贵妃那儿,这种事,虽是可大可小,但保不齐娴贵妃为了帮他出这一口气,告诉皇上,咱俩就不好办了。”
  因着王钦与莲心的事,皇帝禁了太监和宫女相好,这事儿还没过半年,若此时生出个什么枝节,保不齐是要被杀鸡儆猴的。
  也正因此,他虽然炫耀那扳指儿,却没提卫嬿婉半个字儿。
  卫嬿婉张了张嘴,自知理亏,也没狡辩,索性换了个方向,委委屈屈的看着进忠,只是这眼底,到底是藏不住笑:“可我就是瞧不惯他欺负你,进忠,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啊?”
  进忠:“……”
  小祖宗,您还可以演得更像一点儿。
  他自然没漏看卫嬿婉眼底闪过的狡黠,他养出的花儿,想必应该是留着后手的。
  只不过。
  他不想让嬿婉再和后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,有什么牵扯了。
  你瞧,人真是奇怪。
  上辈子他什么都没有,筹谋布局连眼睛都不带眨一眨。
  这辈子,他得着全部想得的,却缩手缩脚了起来,生怕一个不小心,得而复失。
  毕竟。
  他比任何人、包括卫嬿婉,都更珍惜眼前的一切……他绝不会叫人,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美梦破坏了去。
  卫嬿婉不知道,她那一刀子,不仅捅穿了凌云彻脆弱的自尊,还顺道把进忠的一颗心,也给钉死在了她身上。